哪裏來的警鈴聲？

於返景一驚，隨即就發現那警報聲居然是手環發出的。

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手環發出聲音，好在這聲音並不是很大，隔著門外面的人應該也聽不到。

於返景點開了手環，卻沒有發現有什麽新的提示。他又刷新了好幾次，最新的提示也沒有改變，灰色的字仍舊是灰色的，沒有亮起來。

他姑且不再理睬發著聲音的手環，把吳期冬的口袋搜了個遍。他需要在看守發現之前將鑰匙歸還回去。

可他把吳期冬身上所有可以藏東西的地方都摸了個遍，除了之前給他的那三把鑰匙之外，沒有找到任何其他的鑰匙。

吳期冬留了一手，他直接將那一大串叮鈴鐺啷的鑰匙丟在了最顯眼的位置——

他正掛在了看守眼前一幅畫的正下方。

此時另一名看守也已經發現鑰匙不見了。他們挨個檢查著所有上鎖著的門。

於返景安靜下來，仔細傾聽著外面的動靜。

幸虧他之前留了個心眼，將門反鎖了，否則他根本沒有時間逃脫。現在有昏迷的吳期冬在，正好可以替他背個黑鍋。

他背靠著門，現在絕對是不能沖出去的，只能從這間房間本身入手，這個時候如果有一根通風管都是好的。

於返景仔細地研究著房間的位置，終於發現了細微的異樣。

這間房間似乎可以通向人流量最大的中廳。這間房間根本只是一間閑置的，堆滿亂七八糟東西的房間，西北角那面墻上，卻精心地裝飾了浮雕。

這個時候如果說浮雕是裝飾作用，於返景肯定是不信的，更何況地圖上標著呢。

於返景徑直走過去，伸手按上一朵玫瑰花。浮雕頓時像活過來了一樣，以中間一個人像為分界線緩緩打開。

暗門在於返景的背後緩緩關上，留給於返景的又是一條長又黑的走廊。

而且這條走廊有向上的坡度，應該是通往一樓的。

於返景只能靠著地圖來辨認自己所處的位置。屋頂上的那間設置開關的房間上小鎖的標記仍然亮著，這讓於返景稍稍安心一些。

而如果看守們發現了所有丟失的鑰匙都在他的手上，也應該會把懷疑都推到他頭上，而不會懷疑到自己這個帶著妹妹，還把妹妹搞丟的哥哥身上。

一時半會兒吳期冬也應該不會找上門來。現在他只需要安心對付艾麗莎就可以了。

地圖顯示他的位置已經靠近中廳了。於返景謹慎而又緩慢地推開一扇門，確認沒人之後迅速閃身出來。

結果就和鏡子裏的自己打了一個照面。

這條暗門居然通向廁所……

於返景把自己收拾了一下，剛才和吳期冬的一番爭鬥也讓他看起來有點狼狽。

從廁所裏出去，於返景再次混進了人流。

“不好意思，問下通向屋頂的樓梯在哪兒？”於返景拍了拍身邊一個拿著地圖的游客，小聲問道。

對方爽快地把地圖指給他看：“你先從那個門出去，跟著人流走，就能看到了。小夥子你是要上到頂層對吧，加油啊。”

於返景話鋒一轉：“謝謝，我再打聽一下你有沒有看到剛才廣播尋人的那個小姑娘呀？”

“哦，剛剛那個尋人啟事？”對方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兒，說，“好像剛才看到有人領著走過去了，應該是找到家長了吧。”

“那麽快？！”於返景驚訝道，“好的，非常謝謝，祝你玩得愉快。”

看來艾麗莎已經被仿監部的人領了出來。現在很有可能已經到達了頂層的房間，更有可能她已經得到了鑰匙，正要按下加速的開關。

這樣他就完全沒有勝算了。

現在必須得抓緊時間，以最短的速度上到頂樓。

不得不說這座教堂的建築設計真的非常精妙。初看上去，這些刻滿了浮雕的飛扶壁全都垂直向上，讓人有一種直沖雲霄的升騰感，但再細細品味，卻又覺得這些元素雜糅在一起卻並不庸俗，反而表現得淋漓盡致。

偶爾會有一個平臺延伸出去供游客走出去近距離觀賞。

於返景根本沒有心思觀賞，他在樓梯上兩級一跨向上飛奔。

看見於返景的人都忍不住誇一句：“這小夥子，果然年輕就是好，連氣都不喘。”

“不好意思，這裏禁止通行。”頂樓的門又被看守堵住了。

“禁止通行？”於返景反問，“為什麽？”

“不好意思，這裏需要通行證才能通過。”看守面無表情道。

“通行證，什麽樣的通行證。”

“鑰匙。”

鑰匙？！難道是那把打開教堂大門的鑰匙？

看守淡淡地看了一眼，往旁邊撤了一步，說：“請進吧。”

於返景覺得現在自己的行蹤已經完全掌握在仿監部的手裏了。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被關註著。

他剛踏進頂層的門，就看到了艾麗莎。

於返景腳步一頓，停在了原地。

“好久不見。”艾麗莎向他歪了歪頭，微笑道。

於返景沒有說話。他還沒有來得及看過手環，不知道這裏的開關有沒有被按下。

他的眼神掠過艾麗莎，四處尋找著開關的位置。

“別找了，開關不在這裏。”艾麗莎說，“在……那裏！”

她一下子舉起手臂，直指教堂的尖頂。

即便這裏已經是樓梯可以到達的頂層，教堂的尖頂離距離這裏還是很遠。

首先需要穿越一段距離極長的斜面坡頂，到盡頭之後再想去到那個尖頂上。唯一的辦法就是順著飛扶壁一點一點地爬過去。

“看到了嗎？那邊的開關還是沒有被按下的狀態。”艾麗莎說，“但是還不急。反正離兩個小時還有……”

她擡頭看了一眼太陽的位置，繼續道：“一個小時多點。不如我們坐下來聊聊？”

於返景終於說話了，他的聲音沙啞：“聊什麽？”

“聊聊盛晰，聊聊我。”

“我不想聊。”於返景說，“有什麽意義，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。”

“在這件事上你沒有選擇權。”艾麗莎突然情緒激動起來，她大步走過來，一把抓住於返景的手。

於返景甩了幾下，都沒有甩開。

艾麗莎一直把他拉到了平臺的邊緣。這裏沒有欄桿，只需再往前走一步，就可以“自由飛翔”。

她說：“你不得不看。”

說罷她拉著於返景，迎著風墜落下去。

……

警報聲響徹於返景的耳邊。

一個年輕女聲說：“到了。”

於返景轉頭看著這個身高突然拔長，面容也變得成熟的女性，沒有說話。

他的視線移到她胸前的名牌上——

艾麗莎。

他目光閃爍，抿了抿唇，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這裏是她的地盤，於返景不敢在這裏草率行事。雖然他很想試一下，是不是在這裏攻擊艾麗莎就能回去，搶先按下減速的按鈕，救下盛晰。

這個想法乍看起來順風順水，也似曾相識，他曾經也在哪裏想過要做同樣的舉動，但事情太多太雜，他根本理不出來。

艾麗莎就是於返景在盛晰的記憶中看不清面容的女性主研究員。

他早就猜到了，此外她還有另一個身份，末世時的蘿莉音。

於返景感覺，她才是整件事情背後的最大boss。比那些管理層的老頭還要難纏。

“哪個才是真正的你？”於返景問。

“哪個都不是。”艾麗莎向耳後撩了一下頭發，把白大褂遞給於返景，“穿上。”

“哪個都不是？”於返景穿上白大褂，問道。

“別多問，你看就知道了。”艾麗莎有些不耐煩了，她踩著高跟鞋，噔噔噔地就往前走，“警報聲響了，我們要過去。”

記憶就好像直接順延了下去，只是於返景換了一個視角。

兩邊都是實驗室，但窗戶都被厚厚的窗簾擋住，於返景什麽也看不到。

“那裏面都是空的。”艾麗莎仿佛知道於返景在想什麽。

“設備都被撤走了嗎？”

“相反。”艾麗莎簡潔道，“是還沒有搬進來。”

那實驗事故應該是一段時間以後的事情了。於返景直接略過了這個話題。

“還有多遠？”

“坐個電梯就到。”

“額……你們為什麽還用那麽落後的電梯。”

“沒錢，錢都投給研究了。”艾麗莎冷冷淡淡地丟下一句。

她等電梯等得有些不耐煩，門一開就風風火火地走進去，帶起一陣香風。

電梯裏其他的研究員都低下頭，不敢和艾麗莎對視。當然艾麗莎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。

於返景站在艾麗莎旁邊，默默給她安上了四個字。

自視清高。

電梯終於停在了地下一層，於返景以為到了。不想艾麗莎拉住他的衣服將他向後扯：“出去你就會被人類屍體包圍。”

除了他們兩人以外的所有人都在這一層下了。邊走還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口罩狀，但又和口罩有一些區別的面罩類東西戴上。

艾麗莎繼續解釋道：“這一層是屍體研究所。屍體都是人類自願捐獻，用以我們的研究。”

“到了。”

電梯門打開，他們卻被一個無形的密碼門攔住了。

於返景摸了一下，是玻璃一般冰涼的觸感，但透明得就像這裏沒有任何遮擋一般。

艾麗莎在門上畫了一個圖形，這道門就自動打開了。

於返景再次被警報聲包圍。

艾麗莎沖看守點點頭，利落地關閉光束圍欄，在踏進去之前，她開始慢條斯理地戴口罩，一點也不慌張。

戴完口罩，她又慢悠悠掏出一個看起來非常落後的攝影機，對著盛晰開始拍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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